2014年11月27日星期四

孙中山问题——兼谈爱国是什么(七)

孙中山的政治遗产到底是什么?

——谁是孙中山的真正继承人?



谁是孙中山的真正继承人?这是一个重大问题。

而要问答这一问题,首先要弄清楚孙中山的政治遗产到底是什么?

我认为,孙中山的政治遗产并非是惯常所说的“三民主义”,而是“党国制”。

且让我从头道来:

首先,我们要清楚近代中国为什么要革命,革命的目的是什么?这一点,其实很清楚,就是要强国。中国近代的革命与过去农民“起义”不同,并非因为活不下去了,产生了大量的流民,而是被西方列强包括日本给揍了。所以,革命的动力与发起人都不同。近现代革命是“发动群众闹革命”;而过去的革命是群众已经起来革命了,士绅们见势不可挡,前朝命数已尽,遂加入、引导和利用革命。当然,各地陷于民不聊生、饥寒交迫的民众也多,但均是局部现象。盗匪也多,但尚没有演化为以推翻清政府的统治为目标的军事组织。清帮红帮也早已放弃了“反清复明”的革命目标。包括“辛亥革命”在内的中国近代革命的发起人均是中下层知识分子,他们其实并没有衣食之虞。

那么,清朝的中下层知识分子,因科举的废除,失去了晋升的通道,没有既得利益和未来的期望,这就为“辛亥革命”提供了条件,有了人员准备。这只是条件,而根本点在于,强国是朝野上下的共识。如何才能强国呢?没有既得利益的革命派人就认为要通过革命的手段来搞共和制,而拥有既得利益的立宪派人就主张通过改良的方式搞君主立宪。两派的分歧只是在强国的手段与方式上,而强国的目标是一致的。所谓“救亡压倒启蒙”,根本是伪命题,中国近代根本没有亡国之患,西方列强没有分裂中国的意图,为了贸易利益,他们总是维护中国的统一。“启蒙为了强国”,这才是中国近现代历史的命题,也就是说,无论革命党人还是立宪派人,都将民主、共和、宪政等等当成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既然是手段,可用则用,不可用则可换,当成口号罢了。

革命党人认为清廷已经失去了作为统治者的资格,要推翻它,并非在于它专制与腐败,也不不在于清朝是少数民族统治,而在于它对外的软弱。其实,西方势力在中国的存在,因为它们对清政权的制约,极大地改善了民生,也在中国部分地提供了公正、秩序与安全,中国人也能享受。只要有那个条件,中国人就宁愿居住在租界内。这就与当今许多人拿了绿卡却在中国工作与生活是一回事。只是没有那么方便而已。但中国人始终对西方所强加或施加的影响缺乏认同感。觉得西方人不是“自己人”,思维方式、做事方法和生活习惯大不一样。比如说,向租界当局行贿,拉拉关系、套套近乎,这一套就行不通。再者,对于想出头人地者来说,怎么也进入不了统治阶层,就如现在移居西方的华人一样,进入不了西方社会的主流一样,就心有不甘。

中国人一向有大国的优越感,过去的统治者为他们提供了这种相对于周围小国的优越感。所以,即便他们深受奴役,也心甘情愿。只要能有口饭吃,就不会造反。在西方列强来之前,清朝统治者无异为国民提供与增强了这种优越感。加之,它又按儒家思想施行统治,按儒家的礼制行事,也重用汉人,虽说有那么一点满汉之别,但不算太过。所以,汉人对清廷其实有高度的认同感,认可其做主子的资格。臣民言称“大清”,有着充分的自豪感,有爱君爱国之心。我曾反复说过,中国人最没有种族歧视,但最有身份歧视。中国人是按行为方式来划分“族”的,只要行为方式一样,就是“自己人”,相互有认同感。当然,利益冲突归利益冲突。

但自被西方打败后,特别是被日本打败后,就种优越感就输得快差不多了。“有识之士”就会想,中国怎么了?自甲午战败之后,求变的要求就大大增强。很有意思的是,甲午战败后,到日本的中国留学生仍然残留有这种优越感,日本女性对中华好青年也爱慕有加。我的印象,许多到日本的留学生或革命家都有不少的风流韵事,如孙中山、郁达夫、郭沫若。比现在到日本的中国留学生滋润多了。看来,早先的革命志士预先就为现在的粪青“报仇雪恨”了,粪青心理应该平衡。

所以,如何清除西方在中国的存在和影响,恢复自己说了就算,能对西方列强说“不”,就成了中国革命的最终目标,所谓“人民当家作主”。即便孙中山从西方寻求支持,与西方或日俄做利益的交换,都是为了要将西方赶出去。“出卖满蒙”不过是“壮士断腕”的举动。

那么,最终孙中山经过不断的挫折和摸索,终于找到了强国之路,更准确地说是“强权之路”,就是增强政权的力量,拜苏俄为师,将国民党改组为一个“列宁式”政党。其宗旨就是要统一和凝聚所有的力量来抗拒外来的力量和影响。他声称中国实施宪政要先“军政”,再“训政”,再“宪政”,开“党国制”之先河。其实,在他之前,秀全同志曾这么玩过,但没有成功。他也没有成功,但后继有人。他的这种说法就很吊诡。是这样,当时,许多西方人确实瞧不起中国人,这在情理之中。但你要说西方欺压和剥夺中国人,就站不住脚。西方不过要求自由贸易。如果有剥夺,也是清政府的政策造成的。其实,西方一向是要求中国产品升值。自由贸易必须是公正的贸易,自由贸易要求产品也必须是自由体制要生产出来的。美国南北战争的实质是自由贸易战争。退一步说,就算有,怎么也没有清廷的欺压和剥夺残酷吧!凭什么要求为了摆脱西方的欺压和剥夺而要求人民做出更大的牺牲,而将人民置于绝对的专权之下,为之献出一切?再说,你声称,将来赶走列强后,会“训政”,会“宪政”,凭什么相信你?你人品再好,也无法保证始终如一,你一个人人品好也无法保证,就算革命志士都能承守承诺,那革命志士都死了,后继者会怎么样呢?有保证吗?况且,孙中山的操守说明,他不是一个能遵守承诺的人。

但许多中国人愿意相信这些没有保证的承诺,他们愿意完全交出自己,为的是将自己融入一个严密而强大的组织中,以获得安全感和归宿感。这种人身的依附自宗法家族减弱与解体后,就完全归之于组织、政权或国家。投机分子也有不少,但这种愿望是起决定性作用的因素。

按波兰学者科拉科夫斯基的见解,所谓“列宁式”政党的要旨是“党是真理的垄断者”。他说,列宁的“对各种思想实行专政的学说在马克思的无产阶级意识的理论中得到了充分的证明:党的确比社会更了解社会的愿望,利益和思想,一旦党的精神依附于某个领导人,那么我们就获得了一个最高公式:真理=无产阶级意识=马克思主义=党的意识形态=党的领导人的思想=他的决策”。蒋介石归纳的“一个政党、一个领袖、一个主义”从字面上来看,用来表述“列宁式”的政党很到位,简洁明了。但实际上,蒋介石没有真正理解,没有吃透。对于“一个政党”,蒋介石是理解对了,就是一党独大,以党治国。但对于“一个领袖”就没有理解对。这里的“一个领袖”不仅是政治领袖,还是精神和思想领袖。这个没有理解对,当然“一个主义”也就谬之千里了。“一个主义”应当不是“三民主义”,而应当是“四民主义”之类的东西。比如说,蒋介石的“四民主义”是孙中山“三民主义”的继承和发扬,是在新的历史时期的创造性发展,等等。国民党的中宣部不行,理论水平太低。你继续打着“三民主义”的旗号,当然其它人就可以质疑你啦,比如汪精卫、宋庆龄,中共等。如果搞个什么“蒋介石思想”出来,成了正统和最高思想,那别人就无法反驳你了。凡正所言所行,都属于“蒋介石思想”的范畴,放个屁都算。

当然,客观条件不允许蒋介石这样做。国民党体系庞大,成分芜杂,要想打自己的旗号,不可能成功。他可以清党,但不能清派。国民党没有搞过内部的肃反,所以,蒋介石不可能确立唯我独尊的地位。

所以,蒋及国民党根本算不得是孙中山的继承人。蒋实际上更偏向于传统的帝王范式,以贤人圣人为师。心仪王明阳的心学,并践行之。蒋才是真正的“克己复礼”。如果按儒家的“内圣外王”的要求来看,蒋是历史上的佼佼者。我在《从洪秀全到孙中山,再到毛泽东:“政教合一”的一脉相承》中就写道:“就此而论,蒋介石算不得孙中山的真正继承者,毛才是孙中山的真正继承者。这也可以解释为何他的遗孀跟随了毛而没有跟随蒋。蒋只是继承了孙的部分权力,却并没有继承孙的衣钵,而毛虽然不能继承孙的权力,却继承了孙的衣钵。他们三者的关系,有点像禅宗五祖、神秀和六祖的关系”。

过去的国民党没有真正继承孙中山的衣钵,而现在的国民党也已经脱胎换骨,转型为议会政党。从长远计,现今国民党应当切割与孙中山的关系,淡化与蒋介石的联系。孙中山的衣钵没有什么好争的。现今国民党另有渊源,是分治的结果。如果因为偶然因素,共产党失败了,也可能会有其它的力量,或者出自国民党内,或者出自国民党外,来继承孙中山的衣钵。中国近现代历史归结为“党国制”,自有其历史逻辑之必然,当国家主义成为共识,那么必然的结果就是哪一派政治力量更能增强国家的权力,哪一派就能最终获胜。一些人将中共的胜利归结为中共的卧底起了关键性作用,这也是不识历史大势的见识。且不说其它,请问为何中共会拥有这样甘愿抛弃优渥的生活而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而坚定地支持中共呢?为何国民党在共产党内没有这样的卧底呢?

清廷对外软弱,所以跨台了。北洋政府同样软弱,也跨台了;国民党政府还是软弱,最终还是跨台了。历史的逻辑如此而已。对前人而言,可以说是“求仁而得仁,何怨乎?”而对后人的教训是,任何时候,都不要向可靠性不可确保的人交出自己!

(不全面代表本人观点,且转载时略作修改)

孙中山问题——兼谈爱国是什么(六)

黎建军:从革命者到旁观者


2010-04-20 黎建军


  要说二十世纪最革命的中国人是谁,首先得推孙中山。自1893年起,孙中山就不断革命,直到1925年去世,他活了59岁,革命了32年。

  1893年初冬,孙中山在广州创立兴中会。据当时的参与者陆皓东后来回忆,在讨论兴中会的斗争方式时,陆主张改良,不宜革命,他的理由是外患日深,不宜于大动干戈。而孙中山主张推翻清政府,理由是满仇必报。从那时起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大旗就绘制成功。1894年,孙来到檀香山,在那里,他又结识了一些志同道合者。因为檀香山是美国属地,所以孙为了迎合大家的口味,又加上了创立合众政府的口号,尽管孙中山也许一辈子都不明白美国制度的真谛,但并不妨碍他以此来取悦当地民众。其实孙搞革命的套路很简单,自己在海外募捐,搞到钱后在国内找不怕死的会党成员暴动,失败了找另一伙不怕死的再来。不过孙的活动能力也确实了得,他竟然把洪秀全隐匿了几十年的侄子都动员出来,硬是让此人为他抛了头颅。

  对于孙中山领导下的革命党,蔡元培先生曾有过非常中肯的评价,他说这些革命党人对于孙的主张,只知道驱逐鞑虏一句。其实这又何尝不是对孙中山本人最贴切的评价呢?从1895年所谓乙未起义算起,到1911年黄花岗起义止,孙中山共进行过10次武装暴动,但屡次举义孙都没有发动一般民众的意识。这点他比自己的导师洪秀全和衣钵传人毛泽东要差了很多。洪秀全在暴动前作了几年的宣传发动工作,而毛泽东纯粹靠宣传煽动以笼络人心。孙革命的民间启蒙来源有二:一是孙中山的驱逐鞑虏,推翻满清的口号抓住了汉人盲目自大的民族主义情结,对满族人的民族仇恨使孙的革命有一定的民众基础。二是邹容《革命军》,陈天华《猛回头》、《警世钟》这些赤裸裸的排满言论风靡全国,客观上把不断进行反满暴动的孙中山从舆论上推向了当时中国革命的最顶峰。

  19058月,同盟会的成立使孙中山的革命有了实质性的变化。孙中山是一个目标唯一,意志坚定但头脑简单的行动者。由于他的刚愎自用,在他的身边总是追随者寥寥。如果没有1905年的日本之行,如果没有1904年华兴会的举义失利,孙就是再举行100次暴动,也不可能成为一个全国性的革命领袖。而历史总是眷顾幸运的孙中山,他在程家柽,刘成禺等人的帮助下,结识了黄兴、宋教仁、秋谨以及徐锡麟等人。当时他们正在日本酝酿成立中国统一的革命团体。而这些人在国内时就已创立了势力庞大的组织,从事民众的启蒙工作也有很长的时间。在同盟会成立时,孙中山喜剧性的成了他们的领袖。这也标志着孙中山的影响力从广州一隅迅速扩展到整个珠江流域和长江流域。同时,在革命志士云集的日本,他也成了他们理所当然的代言人。孙中山的这种喜剧在中国历史上上演了两次。更大的一次是19111229日,他被选为中华民国的第一任临时大总统。

  同盟会最初的组成人员全部来自留学日本的革命党人。而这些革命党人之所以来日本,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学习日本的军事,这应该就是1894年甲午战争留下的伤痕。这些人满腔热血,一心只想报效国家。但他们也给后来的中国带来了无法挽回的灾难。他们的脑袋里更多的是暴力解决问题的想法而没有多少宪政民主的思维。蒋介石依靠黄埔军校统一中国之后,面临的就是如何治理国家的问题。由于自身理论素养的缺失,加之身边没有宋教仁式的治国人物的辅佐,面对从苏俄输入的共产理论,蒋介石依赖的却是孙中山空洞的三民主义和军政、训政再宪政这样僵化的教条。国民政府建立之初的十年,蒋介石丧失了中国走向宪政民主的最后机会!当然,中国历史上的每个人在自己大权在握时,首先想到的是如何巩固自己的权力而不是相反,何况孙的教条和孙的遗嘱是要求他的后来人一字不漏的执行他的意志。

  1911427日(农历329日),同盟会在广州集合全党精英发动了历史上著名的广州起义,结果以陈尸72具告终。因为这些烈士后来被葬于黄花岗,又名黄花岗起义。广州起义算是孙中山谋划时间最长,筹得款项最多的一次暴动。后来很多人,特别是国共两党的史学家都认为19111010日的武昌起义是在广州起义的影响下进行的,以此巩固孙中山革命领袖的地位,这实在太过牵强。武昌起义最先发难的是新军中的革命分子,这些人都是文学社的成员而非同盟会的成员,文学社与同盟会之间根本不存在从属关系。相比与广州起义,武昌起义无论从时间上、组织上还是参与人员上都要广泛深入很多。1904年,宋教仁、胡瑛等人就开始在武昌做新军的工作,后来是蒋翊武、孙武等人,前后8年一直没有间断。新军士兵手中拿的最多的是邹容和陈天华的小册子,他们中间没几个人知道孙中山其人,而孙中山也没有与武昌方面有过接触。这从后来临时政府成立,孙文的政府组成人员名单里看不到一个武昌首义的领袖人物就可以得出结论。孙中山对武昌起义的过于漠视使他后来的临时政府付出了惨重代价。

  1911年的武昌起义打乱了所有对中国最高权力有企图的人物的计划。这里面当然包括清王朝本身。1905年在中国历史上发生了两件对后来影响巨大的事情:同盟会的成立和科举制度的废除。这一废一立的矛头指向的都是中国几千年极端腐朽的王权专制。不过令人遗憾的是,它们虽然目标相同,但却是两个相互视为死敌的阵营所为,它们之间没有丝毫的可妥协性。从古至今,大凡变革,采取革命的激烈手段往往比温和的改良在时间上要快的多。在同盟会的革命与清王朝的改良的赛跑中,革命党人把改良运动甩到了后面。

  中国的儒家文化传统里是没有变革的基因存在的。中国史书中进行过温和改良的人物无一例外都遭到了史家们的贬斥,这种写史的传统到现在并没有改变。特别是造反英雄孙中山和毛泽东成功后,这种观念更得到了空前未有的膨胀。中国二十世纪初那场复杂且影响深远的社会变革在只有一种思维模式的所谓史学家们的笔下,变成了孙中山领导下的一场简单的革命。按照胜者为王败者寇的中国式逻辑,国民政府建立后,孙文的主张就成为经过实践检验的真理,而这种理论正好为毛泽东的暴力革命作了最好的辩护,因此中共建政后,袁世凯的君主立宪、梁启超的改良运动、甚至于宋教仁的宪政民主理论,自然就变成了被历史否定的糟粕,这就是那些持民国初年局势混乱,宪政民主不适合中国的中国人的混账逻辑。

  然而历史事实却是:在民国建立之初,孙中山们由开始的革命者变成了民国制度建设的旁观者。

  蔡元培先生有关革命党人只会革命不会建设的论断本人多次引用过,为的是说明民国建立后,作为一个宪政民主国家,革命确实是一种落伍的观念。民国顾名思义是人民的国,民国的临时约法也是西方普世价值观的产物。首先以宪法形式确立公民的各项权利,然后便是三权分立的国家制度。

  中华民国的建立大体上由于三种力量合力完成:梁启超为首的立宪派;孙、黄为首的革命派;袁世凯为首的清廷维新派。

  民主宪政的国家制度在中国是一种全新的治国模式。在上述三种力量中,立宪派无疑一直主张在中国实行宪政。而袁世凯们在清王朝的末年对君主立宪多少还有些认识,从袁世凯当年的所作所为来看,对宪政改良他采取的是支持和参与的态度。最为可悲的是,一直以辛亥革命功臣自居的革命党人,反而是既无宪政民主思想,又无宪政改革经历的一群人!在民国初创,民主宪政的模式还在不断探索,最需要思想家、理论家提供制度思路时,最应该挺身而出的革命党人却近乎集体失语!这时候年青的宋教仁站了出来,他以自己留学日本6年积累的深厚学养撑起了革命派的门面。宋教仁之所以成为民国的风云人物并非偶然,但在国民党的历史上,宋教仁的出现却成为绝无仅有的例外。即使是宋教仁被刺很多年后,国民党也没有真正吸取教训,没有有意识的培养有宪政民主理念的治国人才。孙中山没有,蒋介石也没有。他们脑袋里信奉的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当蒋介石遭遇到继承了他们的暴力传统,而又善于挑动底层广大民众与自己一起行动的毛泽东时,等待他的必然是失败

  近代史学家中不少人把孙中山比作中国的华盛顿,这种比喻实在可笑。当年美国开国先贤一代人中,堪与华盛顿比肩者大有人在。富兰克林、杰斐逊、麦迪逊、杰伊、汉密尔顿等等,他们不但是光耀人类历史的杰出思想家,还是功勋卓著的行动家,美国正是在他们的精心打造和全力守护下,才得以度过自己风雨飘摇的摇篮时代。孙中山本身是一个暴力主义者,他的周围又是一群赳赳武夫,唯一一个有头脑的宋教仁在中国历史的最紧要关头却以身殉国,这不能不是中国人最大的悲哀。

  民国初创,这个早产的政治婴儿正需要她的创立者全力守护时,孙中山又在干什么呢?

  191241日,孙中山在南京辞去临时大总统职务,下台之前,他也没有忘记给他的继任者也是对手的袁世凯设置政治上的障碍。然后他主动的把自己变成民国的旁观者。孙下台后提出一心一意为中国修铁路,目标是10万公里,如果他能活143岁的话,他刚好能看到这个数字在中国化成了现实,而且这一目标的完成还是建立在牺牲其他民生事业的基础之上。民国初创,中央政府连维持日常办公开支的经费都没有,又何敢奢谈建设10万公里铁路!孙的口号分明是自欺欺人。对袁世凯他冷眼旁观,对与他治国理念不同的宋教仁同样是冷眼旁观。宋教仁改造同盟会,创建国民党时,他采取敷衍的态度,而袁世凯颁布国会组织法后,国会参、众两院议员的选举似乎与他毫无关系,在选举期间,孙的日常行程没有一天与竞选有关系。作为革命派的最高领导人的孙中山,他的所作所为的确让人匪夷所思!1912322日,宋教仁为中国宪政民主事业流尽最后的鲜血,而这时孙中山却带着一个国民党考察团在日本寻求日本官方对他修筑铁路提供帮助。

  作为旁观者,我们还可以从孙中山的狂热追随者戴季陶(化名天仇)的几篇发表于1912年的文章中看出他们当时的真实心态。

  杀

  熊希龄卖国,杀!

  唐绍仪愚民,杀!

  袁世凯专横,杀!

  章炳麟阿权,杀!

  此四人者,中华民国之公敌也。欲救中华民国之亡,非杀此四人不可……

  ——录自《民权报》1912512

  唐绍仪是由国民党提出的总理,本身又是国民党员,连这样的人都要杀,可见他们已经杀红了眼。而在旁观者一片声中,早产且多病的民国会不会死在风雨飘摇的摇篮里?

结语:只知道忽悠的孙中山

孙中山问题——兼谈爱国是什么(四)

国家、民族与政权的关系


爱国,首先得知道国家是什么才不会致于爱错了对象。而对于国家是什么,多数国人其实还是个模糊的概念。 因为“生息于大一统帝国之下的中国国民,和平大同思想深入人心,知有世界(我觉得应为“天下”较合理,因彼时的“世界”和现代的国际社会不同,是一个既使分裂仍有着共主的天下)而不知有国家,造成一种传统的偏见。以苟安退让为美德,以竞争进取为可耻。”“笃旧的笃守伦理,知有家族而不知有国家;好高的诵言大同,知有世界而不知有国家;尚奇的醉心共产,知有阶级而不知有国家。”(民国时中国青年党语)

而我认为现在的国人的问题则是知有民族不知有国家,把民族混同于国族;其次是知有政府不知有国家,误把政权当作国家。

“国”是什么?我认为,国家是指拥有共同历史的社会群体及其生养不息的共同领土。

“政权”是什么,是统治我们的一套机构,它代表着一个国家。一般国家行政管理当局是国家的象征,它是一种拥有治理一个社会的权力的国家机构,在一定的领土内拥有外部和内部的主权

国家,有时称为邦,邦这个概念含地方之义;而“国”之义则为作为国家象征的政权 如不是为了避历史上刘邦的讳,称国家为邦则更为合适。

这是政权与国家的不同。还要搞清的是,一个国家也不等同于一个民族,民族和国家的概念不能搞混淆。

“同胞”是什么?就是有着共同历史的人群,一个国家内生活的各民族成员都是该国的同胞。民族则是有同一祖先、或同一种文化、同一种生活方式,彼此相生相依的一群人。

简要地说,民族是一种文化概念,而国家则是政治概念。

假如当年日本侵华成功,是否连他们也会成了中国人?

如果有人认为国家是一个文化认同的概念,那么说,日本民族的文化甚至较满蒙族还更接近于汉族,这岂不证明日本人更是中国人了?

所以我认为,国家的认同主要就是在于历史的认同,比如元朝把宋、金、辽当作是他们的前朝,而不是把自己当成是其塞外政权的继续;清朝把明朝当成自己的前朝,而不是把自己当成是其塞外政权的继续。这就明白着的把自己给纳入了中原王朝的历史,形成了共同的历史有了历史的认同才易形成文化上的认同,因为承认自己是前政权的延续,当然有必要接受前政权的一些遗产。

然而,中华民族的幸运并非绝对的,假使大日本侵华成功,则他为何一定要将自己视为中原政权的接班人?他自己有着万世一系的历史,恐怕被当成正统的,只会是这个万世一系的政权!

所以说爱国不能混同于爱某个单一的民族。

爱国与追求民主会有冲突吗?

爱国的思想是一脉相承,有其历史渊源的,没有古代的爱国,现在的爱国就成了无本之源。就是说在专制时代的国家,其爱国者的实质,与现代民主政体下爱国精神的实质仍是一样的,不会因为政权的不同而改变。既使说当其时国人脑子里根本没有形成完整的中国概念,也没有领土主权的概念,但爱国人物仍层出不穷,尽管那时的爱国者常是把爱那个政权当成爱那个国家,但只要这个政权还代表着这个国家,符合着人民的利益,也依然是一种爱国的方式;中国如此,外国亦然。既便是把爱国这种历史事件都要回到历史现场去审视,也改变不了这种爱国的性质。正如民国的国民党政权虽然不是一个民主政权,在其遭受外来入侵的威胁时,捍卫这个政权就等同于保护这个国家。虽然现在说不是民主的国家不值得去爱,但也不是有了民主才有爱国。因为无论是民主政体还是专制政体,其所依附的国的本质仍是一致的,只是说,爱一个民主的政权更符合这个有着共同历史的社会群体的利益,因为一个民主的政权直接就代表着人民的利益。爱国所要爱的,主要不在于那个政权,而在于那个政权所依附的群体和领土。

所以说爱国不等于爱政权


只有当某个政权不再符合国民的利益,它才不再成为这个国家的代表。彼之国非我之国,但彼之同胞乃我之同胞,为了一个政党、一个政权的利益,牺牲全体同胞的利益的行为,不是“卖国”到底是什么?

“爱国”是什么?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维护全体同胞的利益、维护生我养我的土地的完整;所以爱国才是基本的,民主也是为了更好地爱国;没有什么能脱离爱国的民主,若“国”都不要了,还能拿什么去建立民主?

所以爱国是一个政治道德,是条底线。如果说为了革命可以不择手段,那也要看是怎么个不择手段法。如果是不择手段超越了底线,那么其动机则是可疑的,所谓的目的,很可能只是一个为“手段”打掩护的借口。

就是说遇上需要违背底线才得以实现的事情,真正的正义者甚至会选择放弃其目的,而不是以非正义之手段达其目的。因为底线之所以成为底线,它当是比目的还更为重要的事物。在所罗门王的“智断亲子案”故事中,两个妇人带着一个婴儿来到国王面前,都声称自己是孩子的母亲,众人难以分辨。国王想了想,说:“那就把孩子劈成两半分给她们吧!”对于真爱自己孩子的母亲而言,靠这种“非正义”的手段得到的“孩子”她宁愿不要!

真正需用历史眼光来看待的事物是国家的形成,而不是其爱国的方式。

一个国家的全体成员民族合成为一个国族,中国的国族就是“中华民族”(单一民族的国家里,国族等同于民族)。因为形成一个国家的人群不是一成不变的,一批外来民族通过国家认同的方式加入进来,就形成了一定历史阶段新的国族概念。这个外来民族所建立起的政权,仍属于该国的范畴。狭隘地把一个国家原有的民族当成就是这个国家,那就犯了用民族代替国家的错误了。

那么说这个民族和原有民族一起,合为一个新的大家庭,其地不再分彼此,共同拥有。如果说孙氏认为满蒙非中华而可出让给外人,那么说清王朝卖他自己的地岂非更无可厚非,根本谈不上什么卖国之罪?!

除了阐明国家与政府(即政权)、国家与民族的误区外,还需澄清时下爱党与爱国的误区。

“政党”是什么?是有不同理念、不同政见的一群人;

“爱党”是什么?维护自己所在的一撮人的利益的行为;

不要把“爱党”说成了“爱国”;只“爱自己”是自私的行为,因为它伴随着的是牺牲或损害别人的利益,而“爱党”是不是同样也发生着为了自己一小撮人的利益、甚至为了党内高层自己的利益,而存在着牺牲或损害同胞利益、也就是“卖国”的行为?